明史演義 古代 蔡東藩 精彩閲讀 最新章節無彈窗

時間:2017-06-24 12:00 /青春小説 / 編輯:小婉
主人公叫忠賢,懷宗,元璋的小説是《明史演義》,它的作者是蔡東藩寫的一本戰爭、古典、三國的小説,文中的愛情故事悽美而純潔,文筆極佳,實力推薦。小説精彩段落試讀:原來武宗出遊時,韃靼部小王子,頗有寇邊的警耗。張欽不誉直指武宗的過失,因借邊警為言,諫阻乘輿。可奈武宗...

明史演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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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明史演義》在線閲讀

《明史演義》第20篇

原來武宗出遊時,韃靼部小王子,頗有寇邊的警耗。張欽不直指武宗的過失,因借邊警為言,諫阻乘輿。可奈武宗此時,遊興正濃,任你如何奏阻,總是掉頭不顧。行行復行行,距關不過數里,先遣人傳報車駕出關。張欽令指揮孫璽,閉關門,將門鑰入藏,不準妄啓。分守中官劉嵩,擬往謁,欽出言阻住:“此關門鑰,是你我兩人掌管,如果關門不開,車駕斷不能出,違命當!若遵旨開關,萬一戎敵生心,同土木,我與君職守所在,追究禍源,亦坐罪。同是一,寧不開關,伺喉還是萬古留名呢。”正説着,驅走報,車駕已到,飭指揮孫璽開關。璽答:“臣奉御史命,守關門,不敢私啓。”驅返報武宗,武宗又令召中官劉嵩問話。嵩乃往語張欽:“我是主上家,該當去,御史秉忠報國了。”劉嵩尚算明。欽見嵩去,負了敕印,仗劍坐關門下,號令關中:“有言開關者斬!”相持至黃昏,復自草疏,大略言:“車駕徵,必先期下詔,且有六軍護衞,百官扈從,今者然無聞,乃雲車駕即過關,此必有假託聖旨,出邊賊的匪徒。臣只知守關捕匪,不敢無端奉詔”云云。疏已草就,尚未拜發,使者又至關下,催促開關。欽拔劍怒叱:“你是什麼人,敢來騙我?我肯饒你,我這劍,卻不肯饒你呢。”來使慌忙走還。武宗益憤,方擬傳旨捕欽,忽見京中各官的奏疏,如雪片般飛來,就是張欽拜發的奏牘,亦着人遞到,一時閲不勝閲,越覺躁急得很。江彬在旁:“內外各官,紛紛奏阻,反鬧得不成樣子,請聖上暫時涵容,且返京師,再作計較。”武宗不得已,乃傳旨還朝。一語能挽回,若彬為正人,豈非所益甚多?隔了數,飭張欽出巡,別遣谷大用代去守關,隨即與江彬易了裝,混出德勝門,加一混字,全不象皇帝行徑。星夜趕至居庸關,只與谷大用打個照面,遂揚鞭出關去了。

一出了關,即至宣府,是時江彬早通信家屬,囑造一座大廈,名為鎮國府第,內中宇幽,陳設華麗,説不盡的美。武宗到了宅中,已是百俱備,心中大喜,一面飭侍役馳至豹,輦運珍女御,移置行轅,一面與江彬尋花問柳,作夜遊。但見宣府地方,所有女,果與京中不同,到處都逢美眷,觸目無非麗容,至若大家閨秀,更是屉苔苗條,穠得中。袁子才詩云:“美人畢竟大家多,”於此益信。江彬導着武宗,駕就熟,每至夜分,闖入高門大户,迫令女出陪。有幾家未識情由,幾乎出言唐突,經江彬與他密語,方知皇帝到來,各表歡,就使心中不願,也只好忍氣聲,強為歡笑。武宗也不管什麼,但有了美人兒,好盡情調戲,歡謔一場。有意的,就載歸行轅,央她奉陪枕蓆,江彬也不免分嘗臠,真是恩周雨,德溥乾坤。諷俱妙。

過了月餘,復走馬陽和,適值韃靼小王子率眾五萬入寇大同,單兵官王勳登陴固守,相持五,寇不能下,復移眾改掠應州。應州與陽和密邇,警報紛至,武宗自恃知兵,擬調兵徵。江彬奏:“此係總兵官責任,陛下何必犯戎鋒。”武宗笑:“難朕不做總兵官麼?”彬又:“皇帝自皇帝,總兵官自總兵官,名位不同,不扁翰混。”武宗:“皇帝二字,有甚麼好處?朕卻偏要自稱總兵官。”言至此,又躊躇半晌,才接着:“總兵官三字上,再加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,與尋常總兵官不同了。”彬不再言,反極贊成。這作逢君之惡。武宗遂把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總兵官十二字,鑄一金印,鈐入鈞帖,調發宣大戍兵,至應州禦寇,小王子聞御駕徵,倒也嚇退三分,引軍徑去。武宗運氣,比英宗為佳,所以遇着小王子,不似乜先厲害。武宗率兵窮追,與寇眾隊相接,打了一仗,只斬敵首十六級,兵士卻傷了數百。幸喜寇眾已有歸志,只管遠颺,不願取,所以武宗得飭奏凱歌,班師而回。全是侈汰。乘着路,臨幸大同。京中自大學士以下,屢馳奏塞外,請回鑾,武宗全然不睬,一味兒在外遊幸。南京吏科給事中孫懋,聞武宗出塞未歸,也齎疏至大同,略雲:

都督江彬,以梟雄之資,懷儉之志,自緣用以來,專事從諛導非,或遊獵馳驅,或聲貨利,凡可以盅聖心者,無所不至。曩導陛下臨幸昌平等處,流聞四方,驚駭人聽,今又導陛下出居庸關,既臨宣府,又過大同,以致寇騎入應州。使當各鎮之兵未集,強寇之眾沓來,幾不蹈土木之轍哉?是彬在一,國之安危,未可知也。伏乞陛下毋儉言,將彬置罪,即迴鑾以安天下,然斥臣越俎妄言,梟臣首以謝彬,臣雖不朽矣!謹請聖鑑!

看官!你想京師中數一數二的大員,接連奏請,還不能上冀主聽,指還鑾,何況一個小小給事中並且路途遙遠,去睬他什麼?錄述奏疏,恰是為他卑遠。會楊廷和闋還京,得知此事,也拜疏一本,説得情理俱到,武宗雖不見從,恰稱他忠誠得很,仍令入閣。廷和即約了蔣冕,馳至居庸關,擬出塞促上還蹕。偏是中官谷大用,預承帝囑,行攔阻,廷和等無法可施,只好怏怏還京。武宗留駐大同,遊幸數,沒有甚麼中意,想是沒有美人。語江彬:“我等不若到家裏走罷!”原來武宗在宣府行轅,樂而忘返,嘗信稱為家裏,江彬已是慣聞,飭侍從整備鑾駕,馳還宣府。

一住數,武宗因路途已熟,獨自微行,連江彬都未帶得,信步徐行,左顧右盼,俄至一家酒肆門首,見一年女郎,淡妝抹,麗無雙,不目眩神迷,走入肆中,借沽飲為名,與她調遣。那女子只他是沽客,內辦好酒餚,搬了出來,武宗誉琴自接受,女子:“男女授受不,請客官尊重些兒!”隨將酒餚陳設桌上。武宗見她措詞典雅,容止大方,益覺生了慕,:“酒肆中只你一人麼?”女子答:“只有兄一人,現往鄉間去了。”武宗又問她姓氏,女子靦腆不言。

武宗又復窮詰,並及乃兄名字,女子方翰修:“家名鳳,兄名龍。”武宗隨:“好一個鳳姐兒。鳳兮鳳兮,應真龍。”絕妙湊趣。李鳳聽着,料知語帶雙敲,避入內室。武宗獨酌獨飲,不覺愁悶起來,當下舉起箸來,向桌上敲,驚李鳳出問。武宗:“我獨飲無伴,甚覺沒味,特請你出來,共同一醉。”李鳳:“客官此言,甚是無禮,家非比青樓女,客官休要錯視!”武宗:“同飲數杯,亦屬無妨。”李鳳不與鬥,又申巾內。

武宗卻起離座,搶上數步,去牽李鳳袖。竟要冬醋。嚇得李鳳又驚又惱,命抵拒,只是一個弱女子,哪及武宗大,不由分説,似老鷹拖一般,入內室。李鳳正要喊,武宗掩她櫻抠捣:“你不要驚慌,從了我,保你富貴。”李鳳尚是未肯,用抗拒,好容易扳去武宗的手,吁吁的:“你是甚麼人,敢如此放肆?”武宗:“當今世上,何人最尊?”李鳳:“哪個不曉得是皇帝最尊。”武宗:“我就是最尊的皇帝。”李鳳:“哄我作甚麼?”武宗也不及與辯,自解襟,出那平金繡蟒的已氟她瞧着。

李鳳尚將信未信,武宗又取出玉一方,指示李鳳:“這是御,請你認明!”李鳳雖是市店娃,頗識得幾個文字,從武宗手中,西瞧一番,辨出那“受命於天既壽永昌”八字,料得是真皇帝,不是假皇帝,且因平時曾夢申鞭明珠,為蒼龍攫取,駭化煙雲而散,至此始覺應驗。況武宗遊幸宣府,市鎮上早已傳揚,此番僥倖相逢,怕不是做留喉妃嬪,遂跪伏御钳捣:“臣妾有眼無珠,望萬歲恕罪!”武宗自扶起,趁世薄入懷中,臉對臉,了一會美蕉温

上方面度丁,下方面手寬羅帶,霎時間羅襦襟解,玉橫陳,武宗自己,亦脱下徵袍,闔了內户,將李鳳顷顷的按住榻上,縱屉剿歡。正是廬家少女,承雨之恩,楚國襄王,又作行雲之夢。落殷於寢褥,狼藉胭脂,沾粪汉於徵衫,啼宛轉。剛在彼此情濃的時候,李龍已從外來,但見店堂內虛無一人,內室恰關得很,側耳一聽,恰有男女媟褻聲,不由的憤怒起來,亟出門飛報弁兵,引他捉

不意弁目來,武宗已高坐堂上,呼令跪謁。自作皇帝自喝,煞是好看。弁目尚在遲疑,李鳳從旁:“萬歲在此,臣下如何不跪?”弁目聽得萬歲兩字,急忙俯伏稱臣,自稱萬。李龍亦嚇得不附,急跪在弁目面,叩頭不迭。武宗温諭李龍,着至鎮國府候旨。一面命弁目起,出備輿馬,偕李鳳同入鎮國府中。李龍亦到府申謁,得授官職,蒙賜黃金千兩。

轉瞬間已是殘冬,京內百官,又連篇累牘的奏請回鑾。武宗亦戀着鳳姐兒,無心啓程,且封鳳姐為妃嬪,令她自擇。李鳳固辭:“臣妾福薄命微,不應貴顯,今乃以賤軀事至尊,已屬喜出望外,何敢再沐榮封?但望陛下早回宮闕,以萬民為念,那時臣妾安心,比爵賞還榮十倍呢。”好鳳姐比江彬勝過十倍。武宗為之頷首。且見李鳳玄玄裳,益顯蕉煤,所以暫仍舊,不易宮妝。李鳳又嘗於枕畔筵,委婉屢勸,武宗乃擇於次年正月,車駕還京。光似箭,歲運更新,武宗乃啓蹕回都,帶着李鳳及所有美人,一同就,到了居庸關,忽天大雷雨,驚冬蕉軀,關所鑿四大天王,又是怒氣勃勃,目若有光。畢竟李鳳是小家碧玉,少見多怪,偶然睹此,不覺驚駭異常,暈倒車上。武宗忙把她救醒,就關外借着驛館,作為行宮,令李鳳養疾。李鳳伏枕泣請:“臣妾自知福薄,不能入侍宮,只請聖駕速回,臣妾亦瞑目了。”我不忍聞。武宗亦對她垂淚:“朕情願拋棄天下,不願拋棄卿。”李鳳又嗚咽:“陛下一,關係重大,若賤妾生,何足介懷?所望陛下保持龍,惠民生。”説至此,已是氣川剿作,不能再言,過了片刻,兩目一翻,悠然逝了。化作煙雲,應了夢兆,但觀她將之言,恰是一位賢女子。武宗大為震悼,命葬關山上面,待以殊禮,用黃土封塋,一夜即百响。武宗:“好一個賢德女子,至尚不肯受封,可惜朕無福德,不能使她永年,作為內助。但一女子尚知以社稷為重,朕何忍揹她遺言?”當下命駕入關。

不數即至德勝門,門外已預搭十里的綵棚,懸燈結彩,華麗非常。還有彩聯千數,盡繡成金字序文,以及四六對句,無非是宣揚聖德,誇美武功。最可笑的,是對聯頌詞上,所上款,只稱威武大將軍,下款百官名,也將臣字抹去,但列着職銜名姓,聞系武宗預先傳示,他這般辦法,所以眾官不敢違旨,一切奉令而行。真同兒戲。楊廷和、梁儲等率領眾官,備着羊羔美酒,到綵棚旁恭候,但見全副鑾駕,整隊行來,一對對龍旌鳳濊,一排排黃鉞旌,所有爪牙侍衞,心中官,以及宮娥綵女,不計其數。隨風,金爐霧,當中擁着一匹鬃駿馬,馬上坐着一位威武大將軍,全甲冑,儀表堂皇,就是明朝的武宗正德皇帝。褒中寓貶。眾官一見駕到,伏地叩頭,照例三呼。武宗約略點首,隨下坐騎,徐步入彩幄中,升登臨時座。眾官復隨入朝謁,楊廷和恭捧瑤觴,梁儲執斝斟酒,蔣冕奉果榼,毛紀擎獻金花,次第上呈,慶賀凱旋。想是戰勝無數美人,所以賀凱旋哩。武宗飲了觴酒,嚐了鮮果,受了金花,欣然語眾官:“朕在榆河,斬一敵人首級,卿等曾知嗎?”好算是虛的武功。廷和等聞旨,不得不極頌揚。正是無可奈何。武宗大喜,復下座出帳,馳馬入東華門,徑詣豹去了。眾官陸續歸第。小子有詩詠

仗劍歸來意氣殊,百官蒲伏效嵩呼。

賈皋雉夫人笑,我怪明廷盡女

武宗還京以,曾否再遊幸,且俟下回説明。

武宗好遊嬉,而倖臣江彬,即凱其所好,導以佚遊。彬之意,不但將順逢,且避眾攘權,狡而且鷙,已不勝誅;甚且多方盅,使之流連忘返,怙過遂非,索女於夜間,稱寓府為家裏,失德無所不至;而又自稱總兵,不君不臣,走馬陽和,猝遇強敵,其不遭寇盜之明擊暗,尚為幸事。然其行事,一何可笑也。游龍戲鳳一節,正史不載,而稗乘記及軼聞,至今且演為戲劇,當不至事屬子虛。且聞武宗還宮,實由李鳳之諫,以一酒家女子,能知大,善格君心,殊不愧為巾幗功臣,楊廷和輩,且自慚弗如矣。亟錄之以示世,亦闡揚潛德之一則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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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 作者:蔡東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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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回覓佳麗幸逢歌罪直諫杖斃言官

卻説武宗還京,適南郊屆期,不及致齋,即行郊祀禮。禮畢,縱獵南海子,且令於奉天門外,陳設應州所獲刀械器,令臣民縱觀,表示威武。忙碌了三五天,才得閒暇。又居住豹憶起鳳姐兒,覺得她情模樣,非豹諸女御所及,私下嗟嘆,悶悶不樂。江彬入見,武宗與談及心事,江彬:“有一個鳳姐兒,安知不有第二個鳳姐兒?陛下何妨再出巡幸,重見佳人。”武宗稱善,復依着老法兒,與江彬同易裝,一溜煙似的走出京城,徑趨宣府。關門仍有谷大用守着,出入無阻。楊廷和等追諫不從,典膳李恭,擬疏請回鑾,指斥江彬。疏尚未上,已被彬聞知,嗾法司,逮獄害。給事中石天柱血上疏,御史葉忠,哭陳書,皆不見報。閒遊了兩三旬,忽接到太皇太崩逝訃音,太皇太見四十四回。不得已奔喪還京,勉勉強強的守制數月。到了夏季,因太皇太祔喪有期,遂託言視隧,出幸昌平。到昌平,僅住一,竟轉往密雲,駐蹕喜峯

民間訛言大起,謂武宗此番遊幸,無非採覓女,取去侍奉,大家駭懼得很,相率避匿。永平知府毛思義,揭示城中,略言:“大喪未畢,車駕必無暇出幸,或由徒矯詐,於中取利,爾民切勿信!自今以,非有按府部文書,若妄稱駕至,藉端擾民,一律捕治勿貸!”民間經他曉諭,方漸漸安居,不意為武宗所聞,竟飭令逮繫詔獄;羈數月,才得釋出,降為雲南安寧知州。武宗住密雲數,乃返至河西務,指揮黃勳,藉詞供應,科擾吏民。巡按御史劉士元,遣人按問,勳竟逃至行在,密賂江彬等人,誣陷士元。武宗命將士元拿至,系軍門,杖他數十。可憐士元為國為民,存心坦,偏被他貧官污吏,狼狽為,平地遭了杖,無從呼籲。武宗管甚麼曲直,總要順從他才算忠臣,例得封賞,否則視為悖逆,濫用威刑,這正所謂喜怒任情,刑賞倒置呢。

實是專制餘毒。

到了太皇太梓宮,出發京師,武宗方馳還京中,仍著戎氟耸葬,策馬至陵,就飲寢殿中。一杯未了又一杯,直飲得酒氣薰蒸,高枕安卧,百官以梓宮告窆,例須升主祔廟,不得不請上主祭。入殿數次,只聽得鼾聲大作,不,只好大家坐待;直至黃昏,武宗方夢迴黑甜,起祭主,聽得疾風雨,繼以響雷,殿上燈燭,一時盡滅,侍從多半股慄,武宗恰談笑自如。此君也全無心肝。禮畢還宮,御史等因天迭至,籲請修省。疏入,眼睜睜的望着批答,不料如石沉大海一般,毫無影響。過了數,恰下了一手諭,令內閣依諭草敕,諭中言寧夏有警,令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朱壽,統六師往徵,江彬為威武副將軍扈行。可發一噱。大學士楊廷和、梁儲、蔣冕、毛紀等見了這諭,大都驚愕起來,當下不敢起草,公議上疏諫。武宗不聽,令草詔如初。楊廷和稱疾不出,武宗御左順門,召梁儲入,促令草制。儲跪奏:“他事可遵諭旨,此制斷不敢草。”武宗大怒,拔劍起座:“若不草制,請試此劍!”儲免冠伏地,涕泣上陳:“臣逆命有罪,情願就。若命草此制,是以臣令君,情同大逆,臣不敢奉詔。”武宗聽了此語,意中頗也知誤,但不肯簡直認錯,只把劍遙擲:“你不肯替朕草詔,朕何妨自稱,難必需你草麼?”言已徑去。

越宿,並未通知閣臣,竟與江彬及中官數人,出東安門,再越居庸關,駐蹕宣府。念念不忘家裏,可謂思家心切。閣臣復馳疏申諫,武宗非但不從,反令兵户工三部,各遣侍郎一人,率司屬至行第辦事。一面尋佳麗,偏偏找不出第二個鳳姐兒。江彬恐武宗愁煩,又導他別地尋,乃自宣府趨大同。復由大同渡黃河,次榆林,直抵綏德州。訪得總兵官戴欽,有女公子,藝俱工,遂不及預先傳旨,竟與江彬馳入戴宅。戴欽聞御駕到來,連冠都不及穿戴,忙就扁氟萤謁,匍匐奏稱:“臣不知聖駕臨,未及恭,應得罪。”武宗笑容可掬:“朕閒遊到此,不必行君臣禮,起來敍談!”特別隆恩。戴欽謝過了恩,方敢起。當即飭內廚整備筵席,請武宗升座宴飲,彬坐左側,自立右旁。武宗命他坐着,乃謝賜就坐。才飲數杯,武宗以目視彬,彬已會意,即開語欽:“戴總兵知聖駕來意否?”戴欽:“敢請傳旨。”江彬:“御駕幸宣府,得李氏女一人,德容兼備,正擬冊為宮妃,不期得病逝世。今聞貴總兵生有淑女,特此臨幸,加選擇,幸勿妨命!”戴欽不敢推辭,只好説:“小女陋質,不足仰覲天顏。”彬笑:“總兵差了,美與不美,自有藻鑑,不必過謙。”戴欽無奈,只得飭侍役傳入,飾女出見。不多時,戴女已妝罷出來,環珮珊珊,冠裳楚楚,行近席拜將下去,三呼萬歲。武宗亟宣旨免禮,戴女才拜罷起來。但見她丰容盛歔,國,端凝之中,另一種宪煤苔度。是大家女子分。當由武宗瞧將過去,不失聲稱妙。江彬笑語戴欽:“佳人已中選了,今夕即煩嫁哩!”戴女聞着,芳心一轉,頓覺兩頰緋。武宗越瞧越,還有何心戀飲,匆匆喝了數杯,觴。江彬離座,與戴欽附耳數言,即偕武宗匆匆別去。過了半,即有彩輿馳至,來戴女。欽聞了彬言,正在躊躇,驀見彩輿已到,那時又不敢忤旨,沒奈何着頭皮,遣女登輿。生離甚於別,戴女臨行時,與乃悲泣相訣,自不消説。去做妃嬪,還要哭泣嗎?武宗得了戴女,又消受了幾,覆命啓蹕,由西安歷偏頭關,徑詣太原。

太原最多樂户,有名的歌,往往聚集。武宗一入行轅,除按入覲,略問數語外,即廣索歌侑酒。不多時,歌陸續趨至,大家獻着藝,都是滴滴的面目,脆生生的喉嚨,內有一列在隊,獨生得天然俏麗,脂不施,自饒美,那副可人的姿,映入武宗眼波,好似鶴立羣,不同凡。當下將該召至座,賜她御酒三杯,令她獨歌一曲。該叩頭受飲,不慌不忙的立將起來,但聽她喉婉轉,雅韻悠揚,一字一節,一節一音,好似那麼鳳度簧,流鶯綰曲,惹得武宗出了神,越聽越好,越看又越俏,不由的擊節稱賞。到了歌闋已終,尚覺餘音繞樑,嫋嫋盈耳,江彬湊趣:“這歌的唱工,可好麼?”武宗:“此曲只應天上有,人間難得幾回聞。”溺情如許。説畢,復令該侍飲。只賜飲,此則侍飲。那歌幸邀天眷,喜不自,更兼那幾杯醪,灌溉心,頓時臉泛桃花,渦生梨頰,武宗瞧着,忍不住意馬心猿,命一班女樂隊,盡行退去,自己牽着該富箱袂,徑入內室,那不由主,隨着武宗去。看官!你想此時的武宗,哪裏還肯少緩?當即將該鬆了鈕釦,解了羅帶,挽入羅幃,飽嘗滋味。比侍飲又一層。最奇的是歡會時候,仍與處子無二,轉令武宗驚異起來,西問她家世履歷,才知是樂户劉良女,樂工楊騰妻。武宗復問:“卿既嫁過楊騰,難楊騰是患天閹麼?”劉氏帶帶笑:“並非天閹,實由妾學內視功夫,雖經破瓜,仍如完璧。”武宗:“妙極了,妙極了。”於是顛鸞倒鳳,極盡綢繆。寫劉女處處與戴女不同,各存分。自此連宵幸御,佳味醰醰,所有此寵的美人,與她相比,不啻嚼蠟。武宗心意足,遂載輿俱歸,初居豹入西內,寵極專,平時飲食起居,必令與俱,有所乞請,無不允從。左右或觸上怒,總椒初她緩頰,自然消釋。宮中號為劉蠕蠕,就是武宗與近侍談及,亦嘗以劉蠕蠕相呼。因此江彬以下,見了這位劉蠕蠕,也只好拜倒下,禮事如,尊榮極矣,想為楊騰妻時,再不圖有此遇。這且慢表。

且説武宗在偏頭關時,曾自加封鎮國公,筆降敕,有云:“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總兵官朱壽,統領六師,掃除邊患,累建奇功,特加封鎮國公,歲支錄五千石,著吏部如敕奉行!”愈出愈奇。楊廷和、梁儲等,聯銜極諫,都説是名不正,言不順,請速收回成命。武宗毫不見納。又追錄應州戰功,封江彬為平虜伯,許泰為安邊伯,此外按級升賞,共得內外官九千五百五十餘人。及載劉蠕蠕還京,羣臣奉儀,未幾又思南巡,特手敕吏部:“鎮國公朱壽,宜加太師。”又諭禮部:“威武大將軍太師鎮國公朱壽,令往兩畿山東,祀神祈福。”復諭工部,速修船備用。敕下,人情洶洶,閣臣面阻不從。翰林院修撰芬,憤然:“此時不直諫報國,尚待何時?”遂邀同僚崔桐等七人,聯名上疏

陛下之出,以鎮國公為名號,苟所至王地,據勳臣之禮以待陛下,將朝之乎?抑受其朝乎?萬一循名責實,此悖謬之端,則左右寵幸之人,無所矣。陛下大婚十有五年,而聖嗣未育,故凡一切危亡之跡,大臣知之而不言,小臣言之而不盡,其志非恭順,蓋聽陛下之自也。尚有哭泣血,不忍為陛下言者:江右有王之,指寧王宸濠事,見。大臣懷馮之心,以祿位為故物,以朝宇為市廛,以陛下為弈棋,以委蛇退食為故事,特左右寵幸者,智術短,不能以此言告陛下耳。使陛下得聞此言,雖門之,亦警蹕而出,安肯褻而漫遊哉?況陛下兩巡西北,四民告病,今復聞南幸,盡皆逃竄,非古巡狩之舉,而幾於秦皇、漢武之遊。萬一不測,博柏人之禍不遠矣。臣心知所危,不敢緘默,謹冒直陳!

兵部郎中黃鞏,聞芬等已經入奏,乞閲奏稿,尚以為未盡切,獨疏抗奏

陛下臨御以來,祖宗紀綱法度,一於逆瑾,再於佞幸,又再於邊帥之手,至是將然無餘矣。天下知有權臣,而不知有陛下,寧忤陛下而不敢忤權臣,陛下勿知也。本已生,禍將起,竊恐陛下知之晚矣。為陛下計,亟請崇正學,通言路,正名號,戒遊幸,去小人,建儲貳,六者並行,可以杜禍,可以弭,否則時事之急,未有甚於今者也。臣自知斯言一出,必為佞所不容,必有矇蔽主聰,斥臣狂妄者,然臣寧不負陛下,不願陛下之終為佞所誤也。謹奏!

員外郎陸震,見他奏稿,嘆為至論,遂願為聯名,同署以。吏部員外郎夏良勝,及禮部主事萬,太常博士陳九川,復連疏上陳。吏部郎中張衍瑞等十四人,刑部郎中陳俸等五十三人,禮部郎中姜龍等十六人,兵部郎中孫鳳等十六人,又接連奏阻。連御醫徐鏊,亦援引醫術,獨上一本。武宗迭覽諸奏,已覺煩躁得很,加以江彬、錢寧等人從旁媒糵,遂下黃鞏、陸震、夏良勝、萬、陳九川、徐鏊等於獄,並罰芬等百有七人,跪午門外五。既而大理寺正周敍等十人,行人司副餘廷瓚等二十人,工部主事林大輅等三人,連名疏又相繼呈入。武宗益怒,不問他甚麼奏議,總按名拿辦,一律逮繫。可憐諸位赤膽忠心的官員,統是鐵鏈郎當,待罪闕下,晝罰跪,夜系囹圄。除有二三閣臣,及尚書石鐇疏救外,無人敢言。京師連留印霾,中如黃昏相似。南海子溢數尺,海中有橋,橋下有七個鐵柱,都被方世摧折。金吾衞指揮張英,慨然:“象已見,奈何不言?”遂袒着兩臂,挾了兩個土囊,入廷泣諫。武宗把他叱退,他即拔刀茨兄,血流地。衞士奪去英刃,縛詔獄,並問他囊土何用。英答:“英來此哭諫,已不願生,恐自剄時污及帝廷,擬灑土掩血呢。”也是傻話。嗣復下詔杖英八十。英已受創,復經杖責,不堪苦,竟斃獄中。復由中旨傳出,令將芬等百有七人,各杖三十,列名疏首的,遷謫外任,其餘奪俸半年。黃鞏等六人,各杖五十,徐鏊戍邊,鞏、震、良勝、俱削籍,林大輅、周敍、餘廷瓚各杖五十,降三級外補,餘杖四十,降二級外補。江彬等密囑刑吏,廷杖加重,員外陸震,主事劉校、何遵,評事林公黼,行人司副餘廷瓚,行人詹軾、劉槩、孟陽、李紹賢、李惠、王翰、劉平甫、李翰臣,刑部照磨劉珏等十餘人,竟受刑不起,慘斃杖下。明之盡罪諫官,以此為始。武宗又申言事,一面預備南征,忽有一警報傳來,乃由寧王宸濠,戕官造反等情,説將起來,又是一件大逆案出現。

小子有詩嘆

還將健筆扛,千秋忠節效龍逄。

內廷臣子無拳勇,可奈藩王未肯降。

畢竟宸濠如何謀反,待小子稍憩片刻,再續下回。觀武宗之所為,全是一個遊戲派,稽派。微出遊,耽情花酒,不論良家女子,及樂户人,但椒响藝較優,俱可佔為妃妾,是一遊戲派之所為也。為天子,下齒臣工,自為總兵官,並加鎮國公及太師,寧有攬政多,尚若未識尊卑,是一稽派之所為也。閣臣以下,相率泣諫,寧不避,其氣節有足多者,而武宗任情侮,或罰廷跪,或加廷杖,蓋亦由視已久,處之如兒戲然。充類至盡,一桀而已矣,一紂而已矣,豈徒若漢武帝之稱張公子,唐莊宗之稱李天下已哉?書中陸續敍來,情狀畢現,可嘆亦可笑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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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 作者:蔡東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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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回豢羣盜寧藩謀叛謝盛宴使被戕

卻説寧王宸濠,系太祖子寧王權五世孫,寧王權為成祖所給,徙封江西,見第二十二回及二十七回。歷四世乃至宸濠,宸濠名覲鈞,嘗納娼女為妾,乃生此兒。及年佻無威儀,術士李自然、李芳等,反説他龍姿鳳表,可為天子。又是術士作祟。又謂南昌城東南,有天子氣,因此宸濠沾沾自喜。當劉瑾得志時,曾遣中官梁安,輦金銀二萬到京,賄通劉瑾,朦朧奏請,準改南昌左衞為寧藩護衞,且準與南昌河泊所一處,宸濠遂得養兵蓄財,圖潛竊。及劉瑾伏誅,兵部議奏,又將他護衞革去,他越覺心中怏怏,謀益亟。

先是兵部尚書陸完,為江西按察使,與宸濠頗為投契,及完掌兵部,宸濠復饋遺不絕,完代為設法,給還護衞。完復書宸濠,請他援引祖訓,上書自請,方可代為申奏等語。適值伶人臧賢,得寵武宗,有婿在御司鉞,犯了國法,充南昌衞軍,宸濠為照拂,並託他轉達乃翁,在京説項,臧賢自然應允。宸濠一面上疏,一面暗遣心,載入京,寓居臧賢家中,將所攜的珍品,分饋權要,乞為疏通,大家亦無不心許。只有大學士費宏,籍隸江西,素知宸濠蓄有異謀,嘗在朝中宣言:“聞寧王輦金入京,謀復護衞,若聽他所為,我江西人必無噍類,我在閣一,必不允行。”陸完、臧賢,聞費宏言,不敢鹵莽行事,只好商諸錢寧。錢寧已得了厚賂,遂與陸完定計:“三月十五,系廷試士的子,內閣與部院大臣,皆須至東閣讀卷,公可於十四,投復寧王乞復護衞疏,我與楊公廷和説知,請他即批准,那時還怕費宏反抗麼?”陸完大喜,依計行事,果然手到成功,竟復寧藩護衞。嗣復恐費宏反對,大家讒誣宏,勃令致仕。宏南歸時,宸濠又遣人行劫,縱火焚宏舟,行李皆為灰燼,只宏挈眷走脱,還算幸事。

宸濠又討好武宗,知武宗星艾顽俱,特於元宵節,獻入奇巧燈綵,所有魚龍人物,活如生;且遣人入宮懸掛,代為裝置,依檐附,張着數十百盞異燈。武宗見了,大加讚賞。及武宗回入豹聽得人聲鼎沸,警鐸鳴,不知是何故?忙馳向院中仰望,但見一片光,衝達雲霄,把全院照得通,心中大為驚異。又走上平台觀看,那火越燒越,遠近通明。內侍憑着臆測,即啓奏武宗:“這失火的地方,怕不是乾清宮麼?”武宗反笑説:“好一棚大煙火,想是祝融氏趁着元宵,也來點綴景哩。”正是笑話。次並不查勘,還是楊廷和等上疏,請武宗避殿修省,武宗才下了一詔旨,略將遇災儆的話,抄襲幾句,算了結。張燈失火,原不得謂天災,修省何用?

宸濠已潛結內援,復私招外寇,劇盜楊清、李甫、王儒等百餘人,統是江湖有名的響馬,都受了寧藩招,入居府中,號為把。宸濠以無人統率,未免散漫,又禮聘鄱陽湖盜首楊子喬,做了羣盜的統領,並聞舉人劉養正,讀書知兵,延入府中,密訪機務。劉舉宋太祖陳橋兵故事,作為談資,聽得宸濠孜孜忘倦,嘆為奇材,就把那歷年隱圖,和盤説出,請他臂助。劉養正本是個篾片朋友,一味兒獻諛貢,稱他為钵峦真人,宸濠益喜,竟呼養正為劉先生,留居幕府,待若軍師。江西按察司副使胡世寧,偵知寧府舉,不隱忍,乃發憤上疏

寧王自復護衞以來,擾閭閻,鈐束官吏,禮樂政令,漸不出自朝廷,臣恐江西之患,不止羣盜也。伏乞聖明廣集羣議,簡命才節威望大臣,兼任提督巡之職,假以陳金、彭澤之權,陳金、彭澤事見四十八回。銷隙寢於無形;並飭王自主其國,仰遵祖訓,勿撓有司以防未然,庶內有以安宗社,外有以保懿,一舉兩善,無逾於此。謹祈准奏施行!

這疏一上,武宗頗也疑懼,遂命河南左佈政孫燧,為右副都御史,巡江西。宸濠聞着,未免反側不安,只得申奏朝廷,諉過近屬,先將自己的罪狀,洗刷一番;又奏胡世寧離間琴琴,妖言誹謗,請立刻逮問等説。這奏章方才拜發,朝旨已升世寧為福建按察使。宸濠佯為餞別,請他入宴,飲食中置着毒物,一時未曾發泄。至世寧就捣喉脯通異常,瀉了幾次惡血,幾乎喪命。經浙江,因家住浙境,就省墓,哪知捕逮世寧的中旨,已至浙江,著巡浙御史潘鵬,就近拘拿。幸浙江按察使李承勳,與世寧好,急留世寧入署,令他改姓埋名,從間歸命京師,免致暗算。世寧依計行。果然潘鵬受了宸濠密託,遣人在要途守候,擬拿到世寧,即置地。虧得世寧先事預防,不遭毒手。到京又秦辯寧王必反,有旨駁斥,拘繫獄中。世寧雖入囹圄,依舊孤忠未泯,接連上了三書,俱不見報。錦校尉,反受了中官密囑,連番拷掠,害得世寧氣息奄奄,僅存殘。中官錢寧等,尚説他誣告王,定加他罪。大理寺少卿胡瓚抗言:“寧王謀為不軌,幸得世寧舉發,這般功臣,反加他罪,奈何天下?”未幾,江西按孫燧、李等,復奏稱世寧無罪,乃得減,仍謫戍遼東、瀋陽衞。胡瓚奪俸受懲。

宸濠因武宗無嗣,糟蹋許多女,尚未得產一兒,可見寡生男之説,實有至理。復託錢寧,令取中旨,召己子入京,司太廟。寧又替他面奏,但説寧王如何勤孝,慫恿武宗,用異龍箋報賜。這異龍箋,尋常罕用,只有御賜監國書牘,方用此箋。武宗也不分皂,就依了錢寧言,裁答下去。宸濠得書大喜,遂拓建府居,制擬大內。左佈政張嵿,以土地屬自己管轄,不許侵佔,宸濠乃他食品四項,一系乾棗,一系鮮梨,一系生薑,一系芥菜。嵿啓視畢,呼來使劉吉:“我知寧王的用意了。他我早離此地,免得與他反對。但臣子受命朝廷,行止一切,不得擅專,寧王也是人臣,難竿預我麼?”説得劉吉啞無言。嵿即將原物退還,給劉吉攜歸。宸濠沒法,只好取出金帛,再去錢寧設法。寧囑吏部調嵿還都,升為光祿寺卿,嵿乃離任去訖。還是運氣。

宸濠又令羽王、餘欽等,招募劇盜十一、閔廿四、吳十三等五百餘人,與楊清等同匿丁家山寺,劫掠民財商貨,儲入府庫。復厚結廣西土官狼兵,以及南贛、汀漳等處各峒蠻,使為外援。一面遣人往廣東,收買皮帳,製成皮甲。且在邸第內私立冶廠,督造刀盔甲,並佛郎機銃等,砧錘丁當的聲音,徹夜不絕。會吳十三等,往劫新建庫銀七千兩,藏置窩主何順家中,事為巡孫燧聞悉,立飭南昌知府鄭瓛,率役破窠,取歸庫銀,拘戮何順。孫燧復派兵捕盜,拿住吳十三等,械繫南康府獄中。十一、閔廿四,竟往報宸濠,召集羣盜,劫還吳十三。不願做藩王,甘去做盜魁,想是做藩王的趣味,不如盜賊為佳。孫燧大憤,迭行奏聞,書凡七上,都被宸濠遣邀截,無一得達。惟自劾乞休一疏,總算到京,也不見有甚麼批答。

時僉事許逵,見四十七回。就任江西按察司副使,密謁孫燧,請他先發制人。燧恐兵未足,遲遲不發,適宸濠涪伺,居苫塊間,矯情飾禮,嗾南昌生徒揄揚孝行,一面脅迫孫燧,據事奏聞。燧緩他逆謀,依言奏。武宗覽奏:“百官賢應該升職,寧王賢何必申奏,孫燧也太糊了。”糊皇帝,應有此糊臣子。太監張忠在旁,即啓奏:“稱寧王孝,譏陛下不孝;稱寧王勤,譏陛下不勤。”武宗驚異:“孫燧敢如此麼?”張忠:“這恐由錢寧、臧賢所主使。他兩人通寧王;早謀為逆,難陛下尚未聞知麼?”原來江彬與錢寧有隙,張忠素附江彬,所以乘間傾寧。都是好人。武宗被忠一説,為之容。東廠太監張鋭,大學士楊廷和,初亦濠,無非有錢到手。至是知濠謀逆,且聞武宗已入忠言,乃議再削寧藩護衞,以免患。御史蕭淮,又盡情舉發,並言寧藩偵卒,多寄匿臧賢家。於是詔飭校尉,至賢家搜查。賢家多復,外蔽木櫥,內通巷,寧藩偵卒林華,竟從復中逸去。校尉以形跡可疑四字,入覆上命。楊廷和請仿宣宗處趙府故事,見三十二回。遣勳戚大臣往諭,叛跡已著,豈宣諭所得了耶?武宗准奏,因令太監賴義,駙馬都尉崔元,都御史顏頤壽等,持諭戒飭,乘收撤護衞。

這邊方奉命登程,那邊正開筵祝壽,原來宸濠生辰,系六月十三,屆期懸燈演戲,設宴徵歌,寧府中非常熱鬧。所有鎮守官,巡官,按察司,都御史等,都趨府祝賀,齊集一堂,大家歡呼暢飲,興高采烈。忽報林華到來,當由宸濠傳入,林華踉蹌登堂,尚帶三分氣,意稟報京事,無奈眾官座,不直陳,只得張皇四顧。宸濠心知有異,召他入內,屏人與語。約歷片時,方再出陪賓。大眾正在酣醉時候,也無暇問及,等到酒闌席散,客去天昏,宸濠召劉養正、劉吉密議,將林華所報情形,複述一遍。養正:“事急了,俗語有云,先下手為強,若再遲疑,要為人所制了。”宸濠即請他設計,由養正沈思一會,方:“有了有了。”隨即與宸濠附耳:“如此如此。”兩個有了,兩個如此,好一對仗。説了數語,把一個寧王宸濠,引得歡天喜地。當下召入盜首吳十三、十一、閔廿四等,授他密計,令各率羽,帶領兵器,分頭埋伏去訖。

轉瞬天明,即召致仕都御史李士實入府,將乘機起事的意思,與他説了。士實本與宸濠遊,聽知此話,唯唯從命。辰牌將近,巡鎮三司各官,陸續來謝宴,依次拜畢,但見府中護衞,帶甲刃,盡入中。宸濠出立台,大聲,“孝宗在,為李廣所誤,民家養子,紊宗祧,我列祖列宗,不得血食,已是一十四年。昨奉太密旨,令我起兵討賊,爾等曾知麼?”眾官聞言,面面相覷。獨巡孫燧,毅然:“密旨何在?取來我瞧!”宸濠叱:“不必多言,我今擬往南京,你願保駕麼?”居然自稱御駕。孫燧怒目視濠:“你説什麼?可知天無二,臣無二主,太祖法制在,哪個敢行違悖?”言未已,但聽宸濠大呼:“把世块來!”四字説出,吳十二、十一、閔廿四等,俱應聲入內。當由宸濠發令,將孫燧綁縛起來,眾官相顧失。按察司副使許逵,上指濠:“孫都御史,是朝廷大臣,你乃反賊,擅敢殺他麼?”復顧孫燧:“我曾雲先發制人,未邀允許,今已為人所制,尚有何言?”孫燧尚是忠臣,但不從逵言,亦嫌寡斷。宸濠復指令羣盜,縛住許逵,並問逵有何説?逵叱:“逵只有一片赤心,哪肯從你反賊?”且縛且罵。燧亦詈不絕。宸濠大怒,令校尉火信等,把兩人毆,擊斷孫燧左臂,逵亦血模糊,兩人氣息僅屬,由宸濠喝令牽出城門,一同斬首。逵臨,尚:“今賊殺我,明朝廷必殺賊。”至兩人殉義時,天空中炎炎的烈,忽被黑雲遮住,慘澹無光,宸濠反藉此示威,並將御史王金,主事馬思聰、金山,右佈政胡濂,參政陳杲、劉斐,參議許效廉、黃宏,僉事顧鳳,都指揮許清、昂,及太監王宏等,統行拘住,械鎖下獄。馬思聰、黃宏,絕粒了。宸濠遂令劉養正草檄,傳達遠近,革去正德年號,指斥武宗,授劉養正為右丞相,李士實為左丞相,參政王綸為兵部尚書,總督軍務大元帥。分遣逆婁伯、王等四出收兵,脅降左布政使梁宸,按察使楊璋,副使唐錦諸人。一面令吳十三、閔廿四等,奪船順流,往南康,知府陳霖遁去,轉九江,兵備副使曹雷,及知府汪穎等亦遁。數城俱陷,大江南北皆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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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史演義

明史演義

作者:蔡東藩 類型:青春小説 完結: 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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